年的气息
2010-1-29 10:28:16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编者按:日子像流水一样从衣袖间滑过,东去春来,一年又一年。文章带有浓浓的年味,用细腻的笔调描写着过年的点点滴滴,全家老少又是怎样过年。语言流利,字里行间蕴藏着朴实的感情。推荐欣赏!
一转眼。踏入腊月。
生活的周而复始,迎来了又一年的结尾。年的气息开始,慢慢渗透,漫延到生活的每个角落。
儿时香香的年味,腊味,节日味,全部跟着年关的脚步来临而开始弥漫,充满每个感官。多少年,没有细细的品味过年的味道了。
每年的匆忙伴随着年关而至而止,而又随着年关的离去而匆忙。今天,看着时时跟在身边转来转去的小儿,猛然发现,儿时我是多么的渴望年关的来临。
记忆里,放寒假时也是快要过年时,同时,腊月也是我最开心时。
腊月初七八九在我们家簇里有三个人过生日。十二日又轮到我过生日,每年的生日除了有鸡蛋,还可以获得一身新衣服,虽然这套新衣服要等到过年时一起穿,但也很开心。最最主要的是这一天,没人骂我,而且我还可以趁此机会欺负大我二岁的哥哥,让他受了我的气还不能反击,只能暗暗的捏捏拳头示示威罢了。
腊月十几里一般都是做糍粑,把糯米先蒸熟,然后放到一个石头做成大钵里,二个人手持二根木棒不停的相互捣乱,粘粘的,放到早已擦好油的桌子上,趁热做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放置到冷却,糍粑就这样做成了。
我跟哥哥会围着大人的身边,用手捏成大的小的,方的圆的,不规责的形状,要不然就直接拿这些捣烂的糯米做成一个人的形状,放置冷却就可以画上眼睛眉毛嘴巴变成玩具。
腊月二十,轮到我哥过生日,这一天我总会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的后面讨好,而且把平常舍不得吃的糖果玩具什么的都奉献给他,怕他一不小心拳头挥过来。我可就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理了。
呵呵,现在想来真的蛮搞笑,其实从小到大,都是我欺负我哥的时间多,而且大多时候都是我告状的时候多,哥哥从小就叫我尖嘴巴姑娘,意思就是喜欢告状。
过完哥哥的生日之后,我们家就开始安排杀年猪了。从杀年猪的那一天开始,年的味道就越来越融了。
二十四里,小年。爸爸妈妈跟我们说的是,这一年专门给我们小孩子过的年。说这一天,我们为大,好东西要多吃点,因为是我们小孩子过年呢。
每每这一天,早上,妈妈会抓一把我们平常吃不到的糖果,让我们到处疯。而晚餐总是很丰富,有鸡,有肉,有鱼。但是这一天,妈妈却不给我们穿新衣服,说新衣服要等到大年才能穿。
小年过后,爸爸妈妈明显开始更加忙碌了。爸爸,争取在雪还没落下来之前把山上的柴禾拉下来,存好。妈妈,往往在小年过后,会经常去街上,把过年吃的,用的,还有拜年走人家的物品全部从街上往家里买。
腊月二十七八里,爸爸要把家里屋顶上的阳尘(阳尘是我家里人的叫法,实际上是屋顶上的灰尘,蜘蛛网等物)扫落。这时的爸爸,头戴着报纸,一件烂衣服把嘴巴鼻子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二只眼睛在外面骨碌碌的。妈妈把家里所有容易脏的东西盖好,也是跟爸爸一样全副武装的上阵,帮爸爸扶好楼梯,踩好凳子。让我爸爸专心致志的打阳尘。
爷爷,要不就是放牛,要不就是在家剁柴,再不就是上山割柴禾。在他眼里,过年的事情都是小孩子的事了。爸爸妈妈在爷爷的眼里就是小孩子。
腊月二十九里,是爸爸下厨准备年夜饭的菜肴。平常家里的家常饭菜都是由妈妈来做,过年过节,家里要办酒席等,就由爸爸来做。爸爸年轻时在部队里当的就是伙头兵,他做的饭菜在家的那一方都算有名的好吃。
爸爸会在腊月二十九里会做肉丸子,油炸豆腐泡,滑肉(就是用面粉包起来的瘦肉,放到油里炸黄,稍稍焦点。)花生米。把十来只鱼炸得金黄金黄,把整个年猪的猪头煮熟,然后把猪头肉用手撕开分好类别。这十来只鱼和猪头,都是留待到过年正月的时候,招待亲朋戚友而准备的。这样一忙,已经是晚上了,晚上的时候,爸爸会把年饭的鸡鸭鱼肉猪脚等菜准备好。
这一天,我跟哥哥忙前忙后的帮着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烧火,打水,端盆子,都是毫无怨言的。因为这一天,我跟哥哥是不吃饭的,吃着我爸爸炸的这些为年准备的东西。还没到过年的时候,我们都已是把肚皮撑得饱饱的了。
妈妈会在这一天把节后需要先去拜年人家的礼品准备好。年三十和初一,他们会安安心心的守着电视守着火盆子放松。一切都新备好,就等着年的脚步一步一步来了。
腊月三十。凌晨三点,爸爸妈妈起来。生火,热水,煮饭,炊烟里透着年的喜悦。我跟哥哥在爸妈的炊烟里翻过身又开始睡觉了。再醒来时,妈妈已把我跟哥哥的新衣服塞在我们的床头了,还有的就是快起床,快起床,要放鞭炮了。
听到这里,我们的睡意就给赶跑了。鞭炮,对,就是这东西,我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可以玩烟花和冲天炮还有就是放鞭炮了。一骨碌爬起来,被窝没叠也不会给妈妈再罗索。今天是大年,爸不会打,妈不会骂的日子。
呵呵。睡眼还是松松的。堂屋的饭桌上已是热气腾腾的菜肴一桌子了。年饭是在家里的堂屋里吃,年饭年饭,最后一年的饭。要慢慢吃,要正正规规的吃,要放鞭炮先请家里祖宗吃。
这个年饭放鞭炮也是有讲究的,谁家放得越早年饭就吃的越早,那代表今年很好,来年更好。最早的鞭炮可以在凌晨一点多就听得到,但是我家的鞭炮一般都是五点多才开始放的。
洗脸水,端给爷爷,把烟筒拿给爷爷,等爷爷洗濑完毕后,再将饭前的茶杯递给爷爷。这是尊老的必须教育,我们的家庭从小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我再不敢给爷爷端洗脸水的时候说:爷爷,你洗吧。
这是一个小故事。爷爷有次晚饭过后给我们说笑话,说以前有一个地主家,有一个小儿子,说话的时候吐词有点问题。过年的时候,这地主的小儿子在大年的时候端了一盆水给地主,就一个劲儿的说:你死吧,你死吧,你死了我再死。其实,这个小儿子是想说:你洗吧,你洗吧,你洗了我再洗。
故此,从听过这个故事之后的每一年,我端水给爷爷的时候,我就会注意用洗字如何用了。我基本上是说,爷爷,洗脸水端来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能在大年的时候记起这洗脸的小故事。
年饭的桌子上,好吃的堆了满满一碗,还能喝到平常很少喝到的饮料,饭是更不会吃了。这年饭的桌子上,是边吃边聊的,聊什么都行,吃得越慢越好。长的年饭从早上五六点吃到下午一二点,最快的年饭也要吃要十多点才行。
年饭过后,这一天是不会到外面去逛街,也不会走亲朋的。我记忆里的爸爸是经常在年饭过后扛一把锄头到后山上挖山,把山挖好,整理好,然后栽树,可做可不做,有时间就去挖挖,根本就是养生劳动。
妈妈在三十里会拿起针线纳个鞋底,打个毛衣什么的。再不然就会陪着我跟哥哥守在电视有前面看着电视剧。给我跟哥哥准备零食小吃和茶水端到我们手上,再者就给我们把碳火烧得暖暖的。整个一天就是忙不停,围着我跟哥哥忙不停。而我跟哥哥需要做的只是眼睛不离电视,吃的用的开口就行了,没有办法替代的只是上厕所需要我们自己动动。
爷爷每年在年饭的桌子上,酒都会喝多的。他饭后会抽餐饱饱的烟,然后敲敲地板,坐在他专用座桶的宝座上面,前面放盆火,休息。以前眼睛好的时候,他还会戴着老花眼镜看看书。后来眼睛不行的年份,他大多数就是坐在他的宝座里,唱他那个年代的戏。然后长长的一声呵欠,就半睡半醒之间开始睡眠。下午茶里也是妈妈把吃的喝的端到他的手头。
三十的晚饭,是随便吃点东西,下点青菜,就着早上的剩菜就可以了。然后是关财门,堂屋的大门叫财门,关得越晚越好,吃过晚饭后,到十来点才把门关好。当然,有关财门就有开财门,初一一大早起来就要把门打开,叫开财门。关财门和开财门都是要放鞭炮的。
把要倒的垃圾先在年三十倒完,初一到初四是不倒垃圾的,如果这几天倒垃圾叫做把财倒掉了。
晚饭后,就是守岁。
没电视之前的守岁,是把要烤火的火堂烧得火红火红的,人坐在火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人感觉到暖意。守岁,顾名思义,要守。三十的晚上,都是围着火坑,聊天,聊今年,聊以后。手头上的工作是剥鸡蛋,剥鸡蛋的时候,我跟哥哥的瞌睡就在袭击着我们了,但是我们在没等到压岁钱之前,我们是不会去睡觉的,等到爷爷爸爸妈妈形式主义的给我们压岁钱放进口袋之后,我们才会呵欠连连的爬到床上睡觉去。还管它什么守岁不守岁的。
后来电视来临到我们家里的时候,年晚上,我们的守岁由火堂里转到房间里。看着精彩的电视节日,耳朵里是若有若无的飘过爸爸妈妈爷爷们的说话声,鸡蛋照剥,但是再没有瞌睡,压岁钱稳稳当当放进口袋的时候,还能精神抖擞的看着电视陪着爸爸妈妈守岁。
直守到十二点的钟声一过,然后跑到禾场里放烟火,看着新的一年来临了。爸爸妈妈都困极睡去,我们还能守着精彩的电视节日到二三点。往往在开财门的时候,也只是听听鞭炮声声,然后倒头再睡。
初一的早上,一般都是水饺,红枣,鸡蛋,不吃饭。
初一的跟三十没什么区别,变化的是初一爸爸不上山整山,妈妈不再拿针线,而他们特别交待我跟哥哥的是,二个人别吵架,更不可以哭泣。
爸爸妈妈说,初一是一年的开始。初一做什么事情,接下来一年都要做什么事情,讲究的是一个兆头。
如果爸爸初一就上山扛锄头,那么他这一年下来都是做工很累。如果妈妈初一就拿针跟线,那么这一年,她会跟人吵架,一年四季都会吵,因为针是尖的,线是缠绕的,一年会扯不清。如果我们小孩子吵架,那一年四季都不会团结,一天到晚都是吵吵吵的。更有甚者,如果我们哪个哭了,家里一年都不好,还很有可能会死人。
初一这一天,我跟哥哥之间是最团结的,我不告状,他也不向我挥拳头。想来也好笑,那么多年,我都没太多的印象了,但是有一件事情还是时常会忆起。
那是有一年初一这天,我跟哥哥一人拥有一个气球,哥哥的比我的要长要大,我的是圆圆的。当时购买的时候,爸爸要我们自己选的。本来这没什么意见的,但是回到家里,不知怎么的,我怎么看自己的都不顺眼,我要跟哥哥换,哥不跟我换。随后,我偷偷的在柴禾里来找了一根剌,趁哥哥不注意时候,把他的气球剌破了。哥回头一看,咦,这气球怎么就自己破了,他很郁闷,怀疑的看了看我。我把剌藏起,马上好心的把自己的气球递给他玩,他这才打消怀疑我的念。呵呵,好险。
这些都是根深蒂固的植入心底,至到今天,我还能忆起,忆起的时候也还是笑容满面。
过完初一之后,就是开始走亲朋好友了。你家走到我家,我家逛到他家,然后一大堆的亲人朋友窝在一起,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谈未来的谈未来。走到哪一个主人家,就是主人们准备饭菜招呼我们这些来拜年的人。
我们小孩子往往都是窝在一起玩鞭炮,放烟火。突的一下跑到这里,突的一下又窜到那边,玩得不亦乐乎。偶尔也有小孩子扯皮时,没一会儿又开始勾肩搭背的玩得亲密无间了。
年,往往就是这些快乐中慢慢走完,元宵节过后,基本上都不再拜年,大家都开始安排自己新一年的生产,工作等等。
今天,长大了。年的气息也越来越淡,淡到过不过年都似与我无关。但是记忆里的年却还是那么的浓厚,那么的温馨,那么多的快乐。
年关越来越近,我也知道,年的气息不可能再回到儿时的记忆中去了。哪怕就是能重组一些片段,但是也不可能再有了。妈妈的意外离去,爷爷的天国旅行,我的成长,哥哥的世界,爸爸的苍老,都已经无可更改了。记忆也就只能纯粹的属于记忆了,再温馨也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