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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安放爱
2010-12-31 11:08:24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说不清为什么,我与父亲之间总有那么一些难以融通的地方。
  
  许是父亲不总在我身边的缘故。父亲是个生意人,记得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在外跑买卖,一个月难得回家几次,回到家常常是把一大堆的玩具堆到我的面前,逗我几下,便去睡觉了。我趔趄着脚步跑到父亲面前,拼命摇他的胳膊,央求着:“爸爸,爸爸,陪我玩一会儿嘛,玩一会儿嘛!”父亲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轻轻地推开我,说:“乖,去找妈妈,去找妈妈。”遭到拒绝的次数多了,我就想:父亲一定是嫌我是个女孩,不喜欢我,所以他就不爱陪我玩。有一次到奶奶家去过春节,爷爷在喝过几盅酒后无意中提到在妈妈没生我之前,父亲确实说过想要一个男孩,将来好继承他的事业,那时我的心里便认定我与父亲之间隔了某种东西,我的心开始残缺。
  
  渐渐地,我长大了,上幼儿园了,接送我上学的永远是妈妈,回到家里陪我的还是妈妈。妈妈没有工作,照顾我就是她最重要的工作,她总是没有任何怨言地安排着我的一切,但我的内心却强烈地盼望着父亲能接送我一回。有一天,在我最要好的小朋友被他爸爸接走之后,我忍不住问妈妈:“妈妈,妈妈,爸爸在干什么呀?他怎么不来接我呀?”妈妈抚着我的头说:“爸爸在外做生意呀,爸爸可忙了,回家都难能有空啊!宝宝是想爸爸了吗?妈妈和宝宝一样想爸爸。”我没有回答妈妈的话,一路无语回到了家,心里却有了一些沉重的分量。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我上完小学四年级,此后,父亲回家的次数稍稍多了一些,因为妈妈得了一种叫腰脱的病。得了这种病之后妈妈再也不能干重活了,严重的时候甚至连走路都有些困难。父亲便雇了一个保姆来照顾我和妈妈,自己回到家里也是忙里忙外,对妈妈也很关心,也时常问我学习的情况。看到他这样,我的心里反而有一丝不自在,“他是真心对我们母女吗?有什么东西比我和妈妈更重要,让他不能彻彻底底地回到我和妈妈的身边?”这样想着,心中的一点柔情便化解开来,淡淡散去。
  
  在我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有一天,我的好朋友倩倩哭着跑到我家,告诉我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因为爸爸喜欢上了一个漂亮的阿姨,就想和她妈妈离婚,妈妈不同意,他就老是跟妈妈闹,还打妈妈,甚至经常不回家,最后妈妈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同意和爸爸离婚。“他们离婚了,我可怎么办呢?我不想失去爸爸,也不想失去妈妈。”倩倩痛苦地哭诉着,我劝了她很久,才把她劝回家去。她走了,我的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爸爸常常不回家,会不会也是……”啊,太可怕了,我不敢想了。爸爸再回来,我仔细观察着爸爸,似乎想要发现爸爸的蛛丝马迹,而我望向爸爸的眼神,确是仿佛发现了某种不自然的躲闪,我的心开始沉了。
  
  我以不太高的分数升入了初中,我知道我的思想再难集中到学习上。爸爸和妈妈都很着急,一天夜里,我无意中听到了爸妈的一番谈话。“你说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学习成绩怎么越来越差啊?”妈小声细语。“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哪,这孩子心事太重,问她也不说,要不,咱们给她找个老师补补课吧。”爸爸应道。“可是,咱家的条件……”“别说了,咱不能让孩子就这样毁了。”妈妈不再说话。我心里却暗想:真是的,在这里装好人,要不是你,我能这样吗?
  
  但补习老师还是请了,我到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成绩已跃居班级的前五名。爸妈看到我的进步非常高兴,暑假时问我有什么心愿,可以满足我一下,我要求他们带我到外面走一走,旅旅游。妈妈腰脱正重,无法陪我,这一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爸爸的肩上。我们选择了一个离家不远不近的S城两日游,在当地的旅行社报了名。出行的那一天,艳阳高照,我怀着无比的喜悦和爸爸踏上了旅程。坐在车上,望着车外旖旎的风光,枕着爸爸有力的臂膀,我在那一刻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温馨和快乐。来到游览地,我放肆地大笑,纵情地欢歌,一张张夸张的、开心的、奇形怪状的照片摄入了相机之中。我多想把这时光留住,把这记忆永存哪!
  
  第二天,我们又游玩了半天,临近中午,导游告诉我们要从游玩地返回到客车上,然后送我们到火车站。我们当时游玩的地方与大客车停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我和爸爸就手拉着手沿着马路不紧不慢地向停车场走去,我在里侧,爸爸在外侧,边走边说着话。亲近,如此的亲近,在我和父亲间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我感觉我的心里有花朵在怒放。突然,人们惊叫起来,声音就在耳后,我和父亲赶紧回头,我的头发立刻竖了起来,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辆大货车从我们的身后直奔我们而来,一个女人已被刮倒在地,大货车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无忌惮地奔跑着,马上近到眼前,我傻傻地愣在原地,忽然我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我的左侧推动了我,我重重地摔在路旁的沟里,昏了过去。待我睁开双眼,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我看到父亲的身躯已躺在大货车的车轮之下,碾成两截,鲜血浸湿了大片的土地,我年仅十四岁的身体颤抖着抱住父亲的头,无垠的痛和绝望击中了我,我喊着“爸爸”,泪水奔涌而下,哭声铺天盖地而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见的妈妈,我只知道父亲死了,因我而死,因那个车闸失灵的大货车而死。如果没有这个暑假,没有这个暑假里我的这个奢侈的要求,父亲会死吗?不会,绝对不会,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没有父亲的日子是苦涩的,我和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回忆充斥了我们的空间。妈妈告诉我:爸爸做的是木材生意,经常要到外地去进货、出货,因为妈妈没有工作,父亲必须努力做好买卖。可是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父亲被一个以前一直和他做生意的人给骗了,生意难以维持,又不能不做,就只好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勉强撑下去。直到我初二上学期读完,家里才还完外债。父亲怕我了解这些之后心里有负担,不让妈妈告诉我。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我的父亲是一个对孩子、对家庭敢于负责任的父亲,是一个为了孩子肯舍弃、肯吃苦的父亲,是一个承受着如山重负而不言语的父亲,是一个深深爱着孩子而不善表达的父亲,而我,错怪了他。
  
  我无法让自己从痛苦和自责的深渊中走出来,我只能将我最深切的悔恨化作永恒的纪念,最美的鲜花,最好的祭品,最真的惦念,是我对父亲最深最亲的报答,可惜,他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了。
  
  很多时候,我在想:人是不是在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在迷失了之后才知道找寻自己?如果我能够早一些放下稚嫩的怨怼,我还会像现在这样无处安放我对父亲的那份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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