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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守望
2010-8-28 16:09:22    来源:网络    我要评论(
  
  外婆的一生都在凝神专注、饱含心酸,思念的守望中渡过。
  
  自小我就没有见过外公,听母亲说外公是患胃癌去世的,年纪轻轻的外婆就守起了活寡。我八岁那年,年仅33岁的姨妈又因心脏病久治不愈身亡。我那时还小,还不懂得大人的忧伤,面对姨妈年轻的遗体,我看到悲恸欲绝的外婆立即昏死了过去,在众人劝说、掐人中紧急的抢救中,外婆终于哭出了撕心裂肺的第一声。接着又瘫软在地,捶胸顿足、哭天喊地、泣不成声,一阵又一阵的昏死过去。那惨痛的一幕即刻在我年幼的心底定格成永恒,至今想起,我仍泪水潸然。
  
  从那一刻起,8岁的表妹和5岁的表弟便成了没妈的苦孩子。他们住在西安城里,外婆想见他们很不容易。那时的交通还不便利,也没有电话联系,于是,外婆便开始了痛彻心扉的守望。一盏孤灯,伴着泪流满面的外婆渡过难捱的孤苦伶仃的漫漫长夜。
  
  每逢寒暑假,姨夫总会带表妹、表弟乘火车回来,先到我家,然后和我们全家一起去看外婆。起初都还小,每每看到表弟妹,外婆总会把他们紧紧的搂进怀里,泪如泉涌。稍大一些的时候,我总会劝外婆,你倒是想他们还是不想,见了面应该高兴啊。外婆说高兴、高兴,不哭不哭,可还是总要掉眼泪。这样总是哭,搞得表弟妹先哭,以至大家全哭。这样的时候一直持续到表妹和我都长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时,外婆才会面带微笑,然后背地里偷偷的暗自抹着眼泪。
  
  外婆一生很勤劳,除了农忙时节忙庄家活以外,其余时间都在穿针引线的纺织缝衣。每次看外婆去的时候,她都在做针线活,即使最炎热的夏季,外婆还抱着一堆白绵羊皮,为人家赶制御冬的大皮袄。北方的冬天冷,皮袄是必不可少的上等的御寒衣。它穿着绵软、暖和,可以抵制刺骨的冰雪寒风,可制作起来却相当的麻烦。外婆要先把羊毛皮裁剪合体,因为羊皮厚,缝纫机使不上,必须一针一线手工缝制。为了里子好看,外婆还要在做工上不使用单一的平针,要绕来绕去缝出细密的花样,这样才会既结实又好看。那时又经常停电,外婆只好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彻夜忙碌。再用裁剪剩下的碎羊皮为我和表弟妹做成裹肚和棉背心,但寒冷的冬天,我始终没有看到她穿着亲手为自己缝制的一件皮袄。
  
  和外婆一样,母亲也是心灵手巧、远近闻名的裁缝。但母亲擅长刺绣的精美和服装款式的新颖。外婆一般多手做,母亲则大都是使用绣花机、缝纫机、锁边机。裁缝是一件最心烦、最忙碌、最辛苦的差事,酷暑严冬,我的母亲和外婆整日都在忙碌,且相距甚远,所以母亲很少有空去看望外婆。每每看到人家的女儿在夏季陪着自己的母亲摇着蒲扇纳凉聊天,冬季母女们和一堆孩子在热炕头嬉戏打闹,外婆总会羡慕不已。这在平常人家司空见惯的拉家常畅想天伦之乐可对外婆和母亲来说却都只是一种奢望。
  
  外婆家离我家很远,相距十几里路,且以前都是疙疙瘩瘩的土路。小时候,爸爸用自行车带我去看外婆时颠簸地我的小屁股生疼,且两腿麻木。因此,我认为看外婆是一件极苦的事,但我知道,外婆每天都会在村口或门前苦苦守望。果不其然,外婆见到我后,即刻把就我搂进怀里,“狗儿、狗儿,你可来了。”的声声呼唤,再拿出早就积攒的鸡蛋、糖果给我吃。
  
  那时外婆家的院子里有两棵大树,一棵是枣树,一棵是核桃树。它们都在暑假成熟,我和弟弟、表弟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边房前屋后的奔跑戏耍,爬上树或登梯子摘枣子和核桃吃。外婆那时也会扔掉手中再忙的活计,拿一根长长的竹竿,帮我们敲打核桃和枣子,我们一个个小嘴巴嘟嘟囔囔吃着甜甜的枣子、酥油的核桃,开心极了。每每那时,总是外婆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候。也只有在那时,我才会看到外婆久违的舒心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令人担忧的是,外婆家的村口有一条很宽、很大的河,水多的时候,有两个人那般高,几乎每年都有小孩不慎落水溺死和大人轻生跳河的消息传来。但我们那时都小,又极爱玩水,这可忙坏了外婆,又要为我们烧火做饭,缝制衣服,又担心我们去河边玩耍,稍不见我们的踪影,听不到我们快活的脚步声和嬉笑声,外婆就会惊慌地去河边眺望,担心的心脏都快要停止了跳动。
  
  长大后,我们都各奔东西,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表妹在北京,表弟和姨夫还在西安,我和父母、弟弟在苏州,而外婆还在遥远的陕西老家。为了不让外婆再苦苦守望,父母曾带外婆来苏州在弟弟家渡过半年的团聚时光,可那时,虽然外婆见到了我们,还牵挂着表弟妹,牵挂着老家的舅舅,始终不得安心。最后,外婆还是回老家了,外婆年事已高,在苏州的母亲总是放心不下外婆,但又不得不帮弟弟照看、接送孩子,只得和外婆保持着牵肠挂肚的守望。
  
  这样的守望从弟弟有了小孩到现在已长达15年之久,期间母亲只挤时间回过三次,陪外婆渡了一些时日,且每一次母亲的离开却都是在外婆强烈的催促之下。外婆说,她已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不要母亲再为她担忧,可年迈体弱的外婆,怎么会不需要女儿悉心的照料呢?也难为了母亲,一边是不谙世事的孙子,一边是体衰白发的外婆,母亲整日如坐针毡,心灵在两者之间苦苦摆渡,可摆渡的岂止母亲?更难为了外婆。
  
  现在,83岁高龄的外婆依然眼聪耳鸣,舅舅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但我知道,外婆依然在苦苦的守望,守望着我们欢聚一堂,享受天伦之乐。哪怕是最短暂的相逢,对她来说,也会够用余生香甜地品尝、幸福地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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